经济学家对记者分析,当前经济并未陷入通缩,所以加大货币宽松力度的必要性和作用不强。预计未来将主要针对当前经济运行中的薄弱环节和短板出台“务实管用”的措施。
3月通胀读数偏低与金融数据高增形成背离,通缩来了吗?发达国家货币政策“大收大放”对我国货币政策有何影响?CPI未来走势如何?
4月20日下午,中国人民银行举行2023年一季度金融统计数据有关情况新闻发布会,就当前广受关注的话题做出回应。央行官员表示,中长期看,我国经济总供求基本平衡,货币条件合理适度,居民预期稳定,不存在长期通缩或通胀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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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缩来了吗
3月CPI(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同比增长0.7%,比上月回落0.3个百分点,PPI(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指数)同比下降2.5%,同比降幅比上月扩大1.1个百分点。CPI和PPI同比增速双双回落,一季度新增贷款却创纪录,引发了关于通缩的讨论。
对此,央行回应称,我国不存在长期通缩或通胀的基础。中国人民银行货币政策司司长邹澜表示,对“通缩”提法要合理看待,通缩一般具有物价水平持续负增长、货币供应量持续下降的特征,且常伴随经济衰退。当前我国物价仍在温和上涨,M2(广义货币供应量)和社融增长相对较快,经济运行持续好转,与通缩有明显区别。
近期的物价回落是因为经济基本面和高基数等因素。邹澜进一步解释,一方面,供给能力较强。在稳经济一揽子政策有力支持下,国内生产持续加快恢复,物流畅通保障到位,特别是“菜篮子”“米袋子”供给充足。另一方面,需求恢复较慢。疫情伤痕效应尚未消退,消费意愿尤其是大宗消费需求回升需要时间。
此外,基数效应也有所影响。邹澜进一步指出,去年3月国际油价暴涨和国内鲜菜价格反季节上涨,也带来高基数扰动。货币信贷较快增长与物价回落并存,本质上受时滞影响。稳健货币政策注重从供给侧发力,去年以来支持稳增长力度持续加大,供给端见效较快。但实体经济生产、分配、流通、消费等环节的效应传导有一个过程,疫情反复扰动也使企业和居民信心偏弱,需求端存有时滞。总体看,金融数据领先于经济数据,实际上反映出供需恢复不匹配的现状。
对于全年的物价,邹澜认为,随着金融支持效果进一步显现,消费需求有望进一步回暖,下半年物价涨幅可能逐步回归至往年均值水平,全年CPI呈“U”型走势。
金融数据表现强劲
3月金融数据显示,3月末,M2余额281.46万亿元,同比增长12.7%,比上月末低了0.2个百分点,比上年同期高3个百分点,M2增速保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M1(狭义货币供应量)余额67.81万亿元,同比增长5.1%,比上月末低0.7个百分点,比上年同期高0.4个百分点。
M1和M2的剪刀差引发市场讨论。对此,人民银行调查统计司司长、新闻发言人阮健弘表示,M1的增速相对较低,一方面,宏观经济尚处于恢复阶段,一季度人民银行企业家问卷调查显示,企业家宏观经济热度指数是33.8%,较上季度上升10.3个百分点,但与去年同期相比,下降1.9个百分点。另一方面,金融机构提供了更加丰富的存款产品,部分企业加强存款资金的管理,持有的活期存款相应减少。
而一季度是金融机构信贷投放的高峰,过去两年,一季度新增的贷款大约占全年新增贷款的40%。今年一季度,金融机构贷款投放也比较多,各项贷款新增10.6万亿元,同比多增2.27万亿元。
从M2增速分析,金融机构支持政府债券靠前发行,因此金融机构的债券投资增加也比较多。一季度,金融机构债券投资增加2.42万亿元,同比多4986亿元。其中,政府债券投资增加1.79万亿元,占全部债券投资增加额的74%。
资管资金回流表内也是M2上升的重要原因。去年下半年以来,金融市场有所波动,实体部门的风险偏好有所下降,理财等资管产品的资金转回表内,银行的资产负债表扩张,推升了M2的增速。3月末,资管产品直接汇总的资产合计94.7万亿元,较年初减少1.6万亿元,同比是负增长,为-4.2%,较上年同期低8.1个百分点。如果把表内和表外合并,综合来看社会的广义流动性,3月末,流动性总量同比增长10%,较上年同期高1.3个百分点,比M2增速低了2.7个百分点。整体看,广义流动性增长还是比较平稳的。
货币政策力度略有回调
我国货币政策一直以来是“以我为主、精准有力和保持稳健”,在近年来主要发达国家屡次“大进大出”和“大收大放”的情况下,我国货币政策如何把控?
邹澜表示,我国货币政策始终坚持稳健的调控理念。近几年,国内外面临的超预期冲击较多,货币政策一直坚持稳健的取向,量价一直都是适度和比较平稳的,应对了来自内外部的多重冲击,实现了较好的调控效果。
以我为主,把国内目标放在首位,是我国货币政策的特点。“我国是超大型经济体,必须主要根据国内宏观经济和物价形势进行调节,自主把握货币政策。”邹澜举例,去年以来全球主要央行持续大幅加息,但我国根据国情反而两次引导公开市场操作利率累计下行了20个基点。
我国货币政策将坚持汇率由市场决定,为以我为主创造条件。汇率机制缺乏灵活性是约束货币政策自主性、在宏观上导致经济金融脆弱性的重要原因。坚持人民币汇率由市场供求决定,有弹性的汇率形成机制为提升货币政策自主性创造了条件,有助于及时释放外部压力,增大了国内货币政策以我为主开展调控的空间。
邹澜表示,将创新和运用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精准有力支持重点领域、薄弱环节。我们适应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在需要,结构性货币政策“聚焦重点、合理适度、有进有退”,内嵌市场化的激励机制,充分调动金融机构的积极性,精准有力加强对普惠小微、科技创新、绿色发展等重点领域的金融服务。
对于我国目前货币政策的基调,民生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温彬对《国际金融报》记者分析,当前经济并未陷入通缩,所以加大货币宽松力度的必要性和作用不强。“从一季度货币政策例会释放出的信号来看,央行更强调‘搞好跨周期调节’,不再提‘逆周期调节’;要求‘保持信贷合理增长、节奏平稳’,不再提‘保持信贷总量有效增长’;要求结构性政策工具要坚持‘聚焦重点、合理适度、有进有退’,不再提做好‘加法’。这些都反映出货币政策力度略有回调,基调回归稳健中性。”温彬表示。
温彬认为,结合国常会等信号,中央对于货币政策的实施将更为克制,未来将主要针对当前经济运行中的薄弱环节和短板出台“务实管用”的措施,预计在4月底的政治局会议上,政策导向和发力重点将更为明确。
宏观杠杆率回升有季节性原因
据初步测算,今年一季度宏观杠杆率是289.6%,比上年末高8个百分点。对此,阮健弘强调,当前宏观杠杆率的回升,有一定的季节性原因。
从历史数据看,宏观杠杆率的变化有非常明显的季节性特征,往往在一季度比上一年回升较多,增速是全年各季度的首位,这一季节特征与信贷投放和经济增长的季节特征是密切相关的。
“近年来,在非金融部门的新增债务中,新增贷款占比基本上都保持在70%以上,因此,贷款的投放节奏对宏观杠杆率的变化影响是比较明显的。”阮健弘表示。
“信贷投放的季度高位和GDP增长的季度低位这两个季节性的特征相互叠加,导致一季度宏观杠杆率会出现上升比较多的情况。另外,今年一季度,经济仍处于恢复过程中,金融体系加大对实体经济的支持力度,政府债券发行前置等因素也强化了宏观杠杆率的季节特征。应当看到,目前我国经济恢复发展势头良好,这将有助于全年宏观杠杆率保持基本稳定。”阮建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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