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周刊丨红色警报

高温干旱、野火蔓延、暴雨洪灾，可以说刚刚过去的7月，全球多地都进入了“灾难模式”。

(资料图片)

地球仿佛拉响了红色警报，所有的气候指标都不断打破纪录，极端天气和气候正成为新常态。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甚至发出这样的新警告：全球变暖时代已经结束，全球沸腾时代已经到来。

当地时间8月1日，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枪湖周边居民被通知紧急撤离，原因是枪湖附近的唐顿湖山火迅猛发展，开始向他们所在的居民区蔓延。

当地消防部门表示，在强风的推动下，火势正以每小时50公里的速度蔓延，由于火势过大，消防员无法靠近灭火。

唐顿湖和枪湖都位于加拿大旅游胜地惠斯勒西北110公里处。7月13日，唐顿湖附近森林发生山火，一直持续到7月31日，火势突然变得异常猛烈，火场面积迅速扩大到原来的4倍，直逼周围居民区。

加拿大森林消防中心的数据显示，今年以来，加拿大发生的5000多处山火已毁了超过13.1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过火面积是加拿大有记录以来最大的一年。

截至8月3日，加拿大全国仍有1000多处山火没有扑灭，其中658处处于失控状态。

大部分山火位于偏远且荒无人烟的地区，消防部门通常的做法只是观察监测，只有那些威胁到居民聚居区或者重要经济文化设施的火场，消防部门才会全力控制。

此外，由于森林管理措施和预警能力不足，导致林地表面可燃物大量堆积，进一步加速了山火蔓延。

山火持续，加上高温干旱，部分地区不得不开启“限水令”。

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应急管理和气候准备部长 鲍恩·马：本周五，大温哥华地区将启动第二阶段限水措施，这意味着草坪浇水将被禁止，早上5时到9时之间，可以用洒水器浇树浇花。这是大温哥华地区2015年以来首次将限制措施提高到一级以上。

位于加拿大西部的阿尔伯塔省，是加拿大最富裕的省份之一。这里盛产石油和天然气，也是该国重要的粮仓。

今年5月，阿尔伯塔省因发生近百场山火宣布进入紧急状态，上万人被迫撤离。该省黄头县的一些农民由于不满政府救火不力，展开自救。

当地农民：我们想让人们知道，我们真的被抛弃了。

而黄头县县长则对更高一级政府的救灾支持表示不满。

黄头县县长 威廉姆斯：我对我们从省政府得到的支持并不满意，这次野火季来临时，省政府并没有做好准备。

通常情况下，加拿大的消防人员和装备均由地方政府管辖，各地经常共享灭火人员和设备，但今年的野火格外多和猛烈，各地应接不暇。

此外，加拿大省级政府的灭火飞机只负责林区的巡逻和灭火，而居民聚集区的火情，则由市级消防部门负责，然而，市级消防部门的消防员大多由志愿者组成，并没有接受过山火灭火的专业训练。

加拿大汤普森河大学野火研究教授 弗兰尼根：山火发生得太快，市级消防员很快就不堪重负，无法再提供帮助了。

加拿大机构间森林消防中心报告指出，山火持续蔓延，已经导致“多个机构争夺消防资源和设备”。

这场持续肆虐的山火已然发展成了严重的全球环境事件。

8月3日，欧盟气候监测机构表示，今年以来，加拿大山火所产生的烟雾排放量已经达到之前全年排放纪录的两倍。而中国科学院沈阳应用生态研究所的研究结果则显示，加拿大此次山火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已超过10亿吨。

一些科学家预计，气候变化导致加拿大沿海地区的气候发生了改变。预计到2080年，更热的天气，更难预测的降雨以及与气候变化有关的热带风暴的增加，可能导致加拿大大西洋地区出现有利森林火灾的气候条件的概率增加1倍到3倍。

加拿大的山火迟迟不灭，邻国美国的山火也“毫不逊色”。

8月1日，据《国会山报》报道，由加利福尼亚州莫哈维国家自然保护区开始的山火“约克”愈演愈烈，一度形成了“火龙卷”，成为今年加州最大的火灾。

“火龙卷”是指高温和强风共同形成的气旋，看上去像一个“高速旋转的火柱”。

大型“火龙卷”的威力有时和龙卷风相差不大。2018年加州雷丁曾发生“火龙卷”，造成8人死亡，多处住宅被夷为平地。

莫哈维国家自然保护区公园管理局负责人 哥达：约书亚树是这样的，其中一些被完全烧毁了。

约书亚树是一种在恐龙灭绝时代幸存下来的植物。如今，气候变化可能让它们面临灭绝的危险。

有研究发现，在碳排放控制最好的情形下，预计到2070年这里的约书亚树生长地约有19%还能得以留存，而最差情形是，到时这种树的生长地只能剩下0.02%。

在大西洋的另一端，环地中海各国的山火就像一个火环将地中海包围。

7月25日以来，位于意大利南部的西西里大区发生多起山火，造成至少4人死亡，约2000人流离失所。

7月27日，希腊消防部门表示，过去24小时，希腊各地出现61处火情，中部地区的林火还引起当地一所弹药库爆炸。

持续的山火还导致大量游客滞留。

奥地利游客：我们在这里躺了两天了，没有毯子，什么都没有。这里有孩子需要牛奶和其他东西，什么都没有。至于我们什么时候能坐飞机离开，一点消息都没有。

欧盟气候监测机构哥白尼气候变化服务局表示，7月，希腊野火导致的碳排放量超过100万吨，创下历史新高。

一边是山火肆虐，一边却是洪水泛滥。

8月3日，强降雨导致南欧国家斯洛文尼亚发生洪涝灾害，全国大多数地区陷入紧急状态。多地出现山体滑坡，道路中断，至少1.6万户家庭处于断电状态。

斯洛文尼亚德沃代市市长 斯莫莱：最严重的灾情之一是洛奇尼察的泥石流，索拉村大片区域成为孤岛，我们仍然无法抵达那里救人。

气候混乱之下，遭殃的不只是陆地。

8月4日，英国《卫报》援引哥白尼气候变化服务局的数据报道称，刚刚过去的一周，全球日平均海面温度达到了20.96摄氏度，打破了2016年20.95度的纪录。

苏格兰海洋科学协会 布罗斯：海水变暖意味着鱼类等海洋生物需要更多氧气，消耗更多的氧气，而氧气的消耗会降低海水含氧量，从而导致海洋生物死亡。

《卫报》报道称，近期创纪录的全球海面温度可能与厄尔尼诺现象有关。值得警惕的是，鉴于目前厄尔尼诺现象的影响仍未达到最强水平，未来海面温度极有可能进一步升高。

《自然医学》杂志警告称，如果欧盟没有及时有效的应对计划，2040年，欧洲每年夏天可能将有超过9万人因极端天气死亡。

7月27日，世界气象组织发布了《2022年亚洲气候状况》报告。报告警告称，亚洲升温速度高于全球平均水平。亚洲也是世界上受灾害影响最严重的地区，去年共发生81起与天气、气候有关的灾害，造成5000多人死亡，经济损失超过360亿美元。

联合国秘书长 古特雷斯：对于北美、亚洲、非洲和欧洲的大部分地区来说，这是一个残酷的夏天；对整个地球来说，这是一场灾难；而对于科学家来说，这无疑是人类的责任。所有这些都与预测和反复的警告的完全一致，唯一令人惊讶的是变化的速度。气候变化就在眼前，它很可怕，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应对气候变化，成为各国必须正视的现实议题。

今年6月，美国俄勒冈州的摩特诺玛县起诉埃克森美孚、雪佛龙及其他主要石油和煤炭公司和行业团体，要求赔偿超过500亿美元，以应对极端天气造成的危害和气候变化。

那么，传统的能源巨头究竟在气候变化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近期，多名科学家公开指出，早在20世纪70年代，能源巨头埃克森美孚就对全球气温的上升作出了准确的预测。

德国波茨坦大学海洋物理学教授 拉姆斯托夫：他们当时就非常准确地预测出，世界将每10年变暖0.2摄氏度。

虽然这些能源巨头早已认识到化石燃料燃烧对全球气温的影响，但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甚至是欺骗。

1988年，气候变化问题从科学期刊开始进入公共政策领域。

当一些科学家站出来呼吁减少使用化石燃料时，总会出现更强大的反对声。

1992-2000年臭氧行动组织创始人 帕萨坎塔多：每当一项新的科学发现出现时，一些你从未听说过的人就会冒出来说，不，这是完全错误的。于是你开始思考，这些人是谁，他们来自哪里。很耐人寻味的是，他们是由埃克森美孚基金会资助的，然后你会看到这种模式一遍接一遍地重复上演，资助者来自燃煤电力公司、西方燃料协会、科赫兄弟、美国全球气候联盟。他们资助某些专家否认气候变化。

不仅如此，这些石油巨头还将手伸进美国政府高层，左右美国的环境政策。

时任总统候选人 戈尔：在此次大选中，环境问题是重大议题之一。我们与布什之间有很大不同，我绝不会让污染者来负责我们的环境法。

2000年美国大选，环保问题成为核心议题之一。当时，令人意外的是，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来自得克萨斯州石油家族的小布什也打出了“环保牌”。

时任总统候选人 小布什：全球变暖需被严肃对待，我对此十分认真，我们俩都很关心环境，但可能治理方法不同。

顺利当上美国总统后，小布什曾承诺，将在全国范围内对二氧化碳排放设定限制。他任命主张积极实施环保措施的新泽西州州长惠特曼为美国环保局局长。就职不到两个月后，惠特曼准备前往欧洲，参加八国集团环境部长会议。

美国前环境保护局局长 惠特曼：在我第一次去意大利参加八国集团环境部长会议之前，我去了一趟白宫。我说我要说我们要给碳排放设定上限，因为这已经出现在竞选文献中了。我一直将此观点传递到最高领导人那里，以确保这样表述没问题。然后我得到的回应是，没问题，去吧。

然而，就在惠特曼抵达意大利后，小布什政府的高层却传递出了一种截然不同的信息。

颇具影响力的共和党人、能源说客哈利·巴伯曾致信时任美国副总统切尼，质疑碳排放上限的想法是在搞“生态极端主义”，可能加剧美国的能源问题。

美国前环境保护局局长 惠特曼：我从意大利回来后，听到一些传言，说我们突然不限制碳排放了，我要求见总统一面，结果我被告知此事已经定了。

小布什表示，他之所以放弃碳排放限制计划，是因为此举会加剧当时已经高企的能源成本。

时任美国总统 小布什：气候变化可能影响世界每个角落，也需要全世界共同行动，我们不知道变化会以多快的速度发生，也不知道我们的某些行为会如何影响它。

在惠特曼看来，小布什政府的180度大转弯，是石油巨头，尤其是埃克森美孚的胜利。该公司首席执行官雷蒙德与时任美国副总统切尼关系密切，而切尼本人曾是石油行业的高管。

此后不久，惠特曼以照顾家庭为由向小布什提出辞职。

能源巨头不仅能左右美国国家政策，还可以更换美国在国际机构的科学智囊。

麦克拉肯是布什政府期间调查气候变化的政府高级科学家之一。

美国全球变化研究项目科学家 麦克拉肯：我的职业是气候建模，从1997年到2002年，我负责帮助对美国进行第一次气候评估，寻找导致气候变化的因素。我们发现，毫无疑问，气候变化是二氧化碳浓度上升所造成的。

2001年，麦克拉肯为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撰写了一份报告。报告显示，“最新的和更有力的证据表明，过去50年观测到的大部分变暖可归因于人类活动。”

毫无疑问，这份报告立即引起了埃克森美孚的注意。

该公司游说团队给布什政府发传真，要求撤换麦克拉肯和其他几名与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合作的人，指责他们有科学偏见。

此后两年内，包括麦克拉肯在内的一批认为气候变化缘于人类活动的科学家陆续被替换或者要求退休。

2021年10月，美国众议院监管和改革委员会召开听证会，就化石燃料行业中有关气候危机虚假信息的调查，邀请6家石油公司和主要游说机构负责人出席听证会。

在此次听证会上，现任埃克森美孚首席执行官伍兹开始吹捧该公司在减少二氧化碳排放技术上的投资。

美国埃克森美孚首席执行官 伍兹：我们推出了低碳解决方案业务，将碳捕获和其他技术商业化。

但在一些专家看来，埃克森美孚所提的碳捕获是“错误的解决方案”，因为它转移了对可再生能源的必要投资。

美国碳储存专家 哈维：碳捕获和存储是减少二氧化碳排放的一种方法，还可以让我们现有的化石燃料公司继续运转。这个提法令人高兴，但这并不是正确的方向，这是一个很容易提出的方向，但并不是真正阻止气候变化或防止全球变暖的方向。

可再生能源企业家 伍德森：时间紧迫，警报已经拉响一段时间了，美国是否会以一种能够让我们做出有意义改变的方式采取行动，我对此并不很乐观。

今年6月， 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发表题为《世界正在燃烧 我们需要一场可再生能源革命》的文章。文章指出，“为了保障能源安全、获得稳定的电价、实现繁荣、使地球宜居，唯一正确的途径是放弃污染环境的化石燃料，加速转向可再生能源。”

联合国秘书长 古特雷斯：领导者必须发挥领导作用，没什么可犹豫的，而且没有借口，不能等待别人先行动了，没有更多的时间了。

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警告称，全球15个气候临界点已有9个被激活，气候危机“灰犀牛”正加速向人类走来。

与此同时，世界气象组织秘书长塔拉斯明确指出，这个夏天影响无数人的极端天气正是气候变化的严酷现实和对未来的某种预示。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的需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紧迫。

人类只有一个地球，面对气候危机，没有一个国家可以独善其身。国际社会必须尽快推动建立公平有效的气候变化全球应对机制，各国必须通力合作且立即加强行动，共同推动全球绿色低碳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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